不知菇凉

【竹马】从何说起 （四）

一直以来，二宫给他的印象总是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即将偏离他视线的尽头处，没有打扰之意却又有着不小的存在感。再站得近一些，能触到真心，站得远一些，就要消失了。如同一个界点，安全又危险。

对话从略显潦草的道谢开始，二宫在听明白之后，摇摇头笑了。

其实也不算刻意留下等相叶，集训、竞赛这样简单粗暴的数次循环之后，早就形成了多做些题的习惯。家里诱惑太多，反倒是放学之后的教室更容易静心。只是他也不能否认，和相叶在暮色四合里慢吞吞地走着说一些不找边际的话，就如同在寒冷的冬天夜晚捧着热腾腾的一杯茶，温暖又让人依恋。

 

放学一道走的约定俗成没能持续太久，公告栏又一次更新之后，二宫便再次动身参加集训。如同前一次那样悄无声息，只是在前一天回家的时候略略跟相叶提了一句。

相叶问松本要来了他的mail地址，却一次也没有联系过。

樱井说二宫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好，竞赛中若能再得个高于前次的奖项，一年后应该能去很好的大学。周围了纷纷应和，有人说以前樱井的个人信息照片被人撕走当考神供了起来，前几天路过公告栏发现二宫的也被撕走了，俨然新一代考神诞生的趋势。

相叶听了没说什么，在升学压力面前这事就被草草一笔带过了，只是连续几天他睡觉的时间又往后挪了挪。多看几行字也好啊，他想。

也不知道是跟谁在较劲。

 

“在想什么？”面前的班长伸手在相叶面前挥了挥，“等会儿礼堂集中，领带不要忘了系。”

相叶应了一声，从桌子底下抽出领带拿在手里，冷不丁背后有人绊了一下，手里的咖啡撞洒在他手上。

“啊，对不起！”闯祸的同班女生连忙掏出手绢递过去。

“没关系。”相叶接过手绢擦拭起来。

樱井蹙着眉走过来，“你这领带是不能用了，下楼问松本他们借一下？”

是了，要在平时还能问隔壁班借一借，可惜毕业典礼，隔壁班是指望不上了。

匆匆忙忙下了楼，整层楼空空荡荡没几个人，相叶一拍脑门想起来，后辈基本上都被叫去礼堂帮忙了。

抱着一丝希望推开风间他们班的门，只有一个人在讲台前整理着作业薄。

是二宫。

 

“怎么了？”二宫听到开门声就抬了头，看见相叶吃惊不小。

“借领带，我的不小心弄脏了。”相叶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对方略带无奈地打量了他一眼，开始解自己的领带，“怎么搞的嘛，等下还要拍毕业照吧，这么不小心。”

“嗯。”相叶也没解释，只是一直看他。

考试之后就没回过学校，一直到今天。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二宫，对方头发剪短了些，也染回了黑色，看起来特别温顺。

“给。”二宫把领带递向他。

他慌慌张张收回视线，接过领带饶过颈部有些找不着北地打着，毫无章法。

“还是我来吧。”二宫走下讲台到了他面前，解开乱糟糟的结，指尖触到了他颈部的皮肤，有一些些凉意。

 

宽的那段端自上往下绕过窄端。相叶垂眸看着对方那双可以用可爱来形容的双手。

宽端再绕一圈，从颈圈下方往上穿出。然后从结节处穿过，拉紧。

 

三次缠绕系结而成，最浪漫的系法。

 

“会太紧么？”

“不，不会。”相叶觉得这距离太近了。

二宫推开审视了一番，又给他顺了顺衣领，“好了。啊，还有……”

 

还有什么？相叶看着面前的人缓缓扬起嘴角，那是三月的春光下最为温柔的微笑，“恭喜毕业！”